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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伴伴我“爬格子”

□ 韓長綿

2021年10月27日 11:29:54 編輯:

老伴老伴,她是我一生的伴兒。歷經(jīng)幾十年的風雨滄桑,她已由對象、戀人、愛人、妻子榮升為老伴了?,F(xiàn)在,她除了主掌家庭大權(quán),安排好每天的柴米油鹽外,還一如既往地支持和關(guān)心我的“爬格子”,幾十年如一日,這一點尤其讓我感動、感激和驕傲。

記得我倆婚后不久,她發(fā)現(xiàn)我寫稿用的紙都是公家的廢表格,就不聲不響地去商店一下子給我買回十本稿紙,足夠我用一年的了,讓我好一陣高興,但也很心疼花去好幾塊錢呀。那時我倆每月的工資加起來不過七十多元,還要贍養(yǎng)雙方的老人,經(jīng)濟上的拮據(jù)可想而知,這也是我之所以不舍得花錢買稿紙的原因。但她卻說,“該花的錢就得花,你寫文章搞創(chuàng)作,那可是正事啊,你寫吧,需要稿紙盡管說,我去買!”

大凡“爬格子”者,都有個熬夜的習慣,我當然也不例外。她幾次三番的勸說,苦口婆心曉以利害,見沒什么效果,后來就改變了方式,每晚她在臨睡前都做好兩個荷包蛋放在爐臺上,并一再地囑咐叮嚀:“光熬夜身體頂不住,感到肚子餓時就將這個吃了,也好補充點營養(yǎng),千萬別忘了?!边€真讓她說中了,有幾次忘記吃了,第二天早上一看,都烤得干成焦炭了,她雖說很是心疼,但嘴里卻沒說什么,我好生懊悔,覺得辜負了妻子的一片心意。

一旦我的稿子見報了,或者在哪本刊物上印成鉛字了,她總是又跳又蹦,歡喜得像個孩子似的,并且看了一遍又一遍,甚至還大聲地朗讀。然后找出我的剪報本,工工整整地黏貼上,還要標上刊發(fā)于哪種報刊以及年月日。對那本來就不太多的稿酬,她從不過問,從不要求充“公”,由我自由支配。

最讓我感動的是她為了能夠幫我謄寫稿子,以助我一臂之力,減輕些我的辛勞,竟背著我偷偷地練起了寫字。開始時我一無所知,后來有一次我找個什么東西,就順手翻檢了一下她上班時帶的提兜,見里邊有一個小本子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,我很是好奇,便仔細地看了起來,原來這抄的都是報紙上的文章,我經(jīng)反復琢磨,才恍然大悟她是在練字呢。因為我曾奚落過她寫字的功夫太差,不然是不是也能幫我一把,誰知就是這句不經(jīng)意的話,可能刺痛了她的心,她就當了真,并當真地悄悄練起了寫字。當她的這一秘密被我識破后,她卻紅著臉說:“沒事寫著玩的,你看有點進步嗎?”我目不轉(zhuǎn)睛地看著她,激動得不知說什么好。從那以后,我往外寄的稿子,多半都由她來抄寫,還別說,功夫不負苦心人,她那字越寫越好,連我這個在單位小有名氣的“書法家”也自愧不如了。

有一個時期,我寫作的信心不足了,感到越寫越難寫,懷疑自己是不是已江郎才盡,創(chuàng)作難以繼續(xù)了呢?她見我面對稿紙一臉的沮喪,就問我為什么這樣,我向她訴說了心里的苦情,她鼓勵了我?guī)拙渚统鋈チ??;貋頃r,她從礦區(qū)的小書店里給我抱回了一摞子書。我一見到這些精神食糧,立刻來了興致,沮喪之情早已風吹云散,我逐一的翻看起來,既有文藝類,又有政治類、經(jīng)濟類,雖然也有對我不太適用的,但她的良苦用心我已理解,感動在心。這之后的幾天里,我專心苦讀,在這些書籍的鼓舞激勵下,我很快走出郁悶徘徊,重新振作起精神來,并且再也不敢懈怠和蹉跎了。說心里話,我能堅持“爬格”幾十年不輟并小有成績,有幸成為山西省作家協(xié)會的會員,真得感謝上蒼賜給我的年輕時的妻子年老時的老伴,而又是什么力量支撐她能這些年與我同舟共濟同甘共苦的呢?我想來想去,認為只有一個字,那就是愛,是夫妻間的堅貞不渝的愛。惟有這愛,才給了她也給了我永不衰竭的力量。

1997年,我倆先后退休,我的寫作也由業(yè)余變?yōu)椤皩I(yè)”了,這樣時間上就更充裕了,因而她要謄抄的稿子也就更多了,常常抄到三更半夜。有時,我見她哈欠連連心里非常愧疚,就心疼地對她說:“都幾十年了,你這樣無怨無悔不圖名不圖利的還要熬到幾時呢?”俄頃,她莞爾一笑:“我們既是老伴,就永遠相伴,你不必客氣,你寫到幾時,我就為你謄抄到幾時?!?/p>

好在從前年年開始,我在兒女的支持幫助下,學會了使用電腦,這樣就不用再謄抄稿件了,然而老伴還是閑不住,她翻出我所有的發(fā)表作品的剪報本和還沒有進行剪輯的一大摞子報紙刊物,悄悄地干起了“編輯”的活兒,說是要為我編一本書,準備找個地方自費出版呢。她這個由“文秘”一下子到“編審”的華麗轉(zhuǎn)身,確實讓我大吃一驚并刮目相看了。